重庆涂山窑是我国宋代民窑之一,是当时四川黑瓷窑系的代表性瓷窑,产品质量优良,种类、造型丰富,在我国陶瓷发展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其窑址位于重庆市南岸区南山与涂山之间的山谷地带,长达十几公里的范围内,沿江分布着涂山湖、酱园、王庄、航灯厂、中药所、锯木湾、小湾、庙子岗、桃子林、老房子、杨家官山、慈母山等16处瓷窑遗址。
重庆涂山窑遗址发现于20世纪30年代,当时美国传教士、华西大学博物馆馆长葛维汉曾对此作过调查,取名“重庆的建窑遗址”。新中国成立后,有关文物考古部门作了多次调查和发掘,发掘出窑炉、淘冼池、作坊等遗迹和大量器物标本。其中2003年发掘的酱园窑址,在700多平方米范围内发现了17座窑炉,密度之大非常罕见,还出土瓷器、窑具等遗物数万件。根据历年的考古发掘成果,通过对地层、窑炉和器物特征的分析,可推断出涂山窑的烧造年代约始于北宋中期,兴盛于南宋,结束于元初。
涂山窑产品种类丰富,有碗、盘、盏、壶、罐、瓶、钵、杯、托盏、洗、盒、灯、香炉、水盂、瓷塑动物等,以民间日用器物为主。产品有粗细之别,粗器以碗、钵、罐为主,细器以盏、盘、壶、瓶为多。其中特别精细的满釉盏、玳瑁纹盘,不仅胎质细腻,釉色莹润,造型也端正。涂山窑器物以茶盏数量为最多。各种器物的造型、样式丰富。碗有大、中、小三类,造型可以分为敞口、侈口、花瓣口、斜直腹、弧壁、深腹、浅腹、玉璧底、圈足等不同形制。粗碗的胎体一般较厚重,碗内多有涩圈,外壁施釉不到底。部分精细的碗胎体轻薄,内外施满釉,少数还有窑变装饰。盏的造型可以分为介口、敛口、敞口、侈口等,以介口数量最多;底足有平足、圈足、卧足和玉璧底等,以平足为主。盘、碟类器物也可以分为敝口、花瓣口、浅弧壁、折腰、坦底、平足、圈足、卧足等形制。瓶的造型可以分为胆式瓶、玉壶春瓶、侈口小颈双耳葫芦瓶、带座瓶等。壶有长流执壶、梨形壶等造型。
涂山窑胎色有白色、灰白和黄白三种,胎上一般不上化妆土,器物无釉处露出白色的胎。但也有的茶盏在白胎上施紫黑色瓷衣,其目的可能是为了增强黑釉的呈色效果,也有认为是仿建窑的乌黑胎。胎质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泥土胎,淘冼较好,胎质细腻;另一种为砂土胎,胎质较粗,夹杂砂粒较多。涂山窑的釉色有黑、绀黑、黑褐、青灰、白、青褐、酱黄、柿色等几种。1988年还发掘出土有内青釉外黑褐釉的双色釉碗。需要说明的是,在相关考古发掘报告和研究文章中,涂山窑白瓷一般被称为“灰白色釉”或“青灰釉”瓷器。通过观察实物,笔者发现它们其实就是白瓷。
涂山窑的多数产品为素面,装饰方法却很丰富。按装饰特点可以分为三类,即釉中装饰、釉下彩绘装饰和胎装饰。
釉中装饰最为普遍,在黑、褐色底釉中常闪现出免毫纹、玳瑁纹、油滴纹、鹧鸪斑纹、鳝鱼皮纹、金星纹、虹彩、辐射状菊花纹等。各种纹饰的形态与色彩变化丰富,闪现出褐、绿、黑、蓝等各色光芒,十分美丽。据重庆博物馆陈丽琼研究,这类纹饰形成的原因主要是二次上釉:先在胎体表面施含铁量较多的底釉,然后再洒上一种含铁量小的釉料汁水,经过火焰变化即产生不同的纹饰。说明当时的制瓷工匠已经熟练掌握了复杂的火焰变化和釉料着色技术。
釉下彩绘装饰主要是在白釉或青灰釉下绘黑褐色或铁黑色的草叶纹图案,主要用于碗、瓶、壶等器型。也有的碗是用料浆在内壁画出五、六条等分线,或点上白点纹饰,然后再上釉。
胎装饰主要是印花纹,多在碗的内壁和内底的中心部位压印莲花纹、菊花纹、牡丹纹等。多数为缠枝牡丹配莲花纹,少数为缠枝牡丹配菊花纹。花纹多外凸,在花的轮廓处釉色淡薄,呈黄褐色、棕色。构图严谨,主题鲜明,重点突出,也有的花纹因釉流淌而模糊不清。刻划装饰不多见,仅在少数碗、钵、罐和壶的外壁刻划莲花纹、菊花纹、方格纹等。
除以上装饰方法外,还有一种比较特殊的装饰方法,即所谓“白覆轮”装饰,在碗、盏的口沿施一周约半厘米到1厘米宽的白釉,这种装饰方法在宋代黑瓷中较常见。
重庆涂山窑的窑炉为馒头窑,一般选用砂岩石料堆砌而成。烧窑使用的燃料为煤炭。窑址堆积中,大量的煤渣、窑具、器物标本常常混杂在一起,考古发掘出的窑炉火膛内也堆满了煤渣。经研究,涂山窑瓷器的烧成温度高达1320℃,说明其窑炉结构十分合理。涂山窑的窑具用耐火材料制成,匣钵大小不一。有的匣钵内留有沙砾、垫饼,支垫上有的碗粘连在一起。装烧方法有多种,对于精致的器物采用一匣一器,稍粗糙的器物多采用一匣多器烧制或明火叠烧,一匣多器既有仰烧,也有覆烧,明火叠烧则全为支垫覆烧。采用明火叠烧或一匣多器装烧的碗、盘类器物,内底心多留下一圈涩圈痕,也有的以沙砾作介质。此外,涂山窑的装烧方法还有对口烧,器物的口、底均不施釉。
涂山窑虽然属于地方性的民间瓷窑,在有关历史文献中不无记载,但它在产品质量、釉色、装饰等方面均可与当时烧制黑瓷的名窑如建窑、吉州窑等相媲美。从产品风格来说,涂山窑吸收了建窑、吉州窑和耀州窑在装饰与造型上的一些特点,但涂山窑与它们之间在胎、釉和装饰方面的区别还是十分明显的。宋代涂山窑的兴盛与当地丰富的瓷土和煤炭资源,以及宋代盛行的饮茶风尚密切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