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陶瓷文物被视作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瑰宝,不仅一些完整器物,甚至某些时代一些著名窑口的零星残片亦被世人奉若拱璧。至迟自宋以降,瓷器的仿制做伪,代不乏人,因此这类文物的辩伪工作就极为繁重。在分析仿制做伪时,首先应掌握它与其他门类文物做伪的共同规律。这种共性体现在:它们防伪的对象,绝大部分为各时代的精品、美品,一般品、大量存世者即较少去防伪,例如,对明清瓷器,防伪对象基本是官窑器或民窑精品,这样可使鉴定工作有大致的范围。防伪的水平是随着人们研究收藏活动深入而提高的。时代越晚,越可能出现足以乱真的货色。应对近年出现的貌似真精的“文物”更为深入地推敲。
鉴定时除了考虑以上“共性”外,更要考虑瓷器文物的特殊规律及表现,即在鉴定具体文物时,往往对“个性”的掌握更为重要。
瓷器文物防伪手法代不相同,有发展益精的过程,且手段繁多,层出不穷。粗略介绍,有杜撰(凭空捏造),模仿、复窑、提彩、脱釉、补釉、补缺、拼接,旧坏新彩,旧胎加刻,新物旧款,套口,撞底,磨口磨底,去耳补彩,去流除柄补画,等等。但归纳起来,不外加周晓陆先生指出的由“质、形、文”三项来考察其仿制与做伪(这符合绝大多数文物防伪的一般规律)。下面,就瓷器文物具体地作些分析:
从“质”入手。主要针对瓷器的胎质胎色,釉色釉质来看其年代的窑口。如胎质细腻或粗糙,含沙量多少,胎烧结程度,胎敲击发声是否清越,胎色区别及深浅程度。化妆土施用情况,厚薄,色泽。釉的性质,透明与否。釉的厚薄均匀否,釉开片及缩、流情况如何,釉施的方法(蘸、刷、浸、荡等等),釉的色别及深浅程度,釉胎结合状况,等等。
从“型”入手。造型是瓷器文物鉴定的一个重要依据,造型有明显的时代风格,反映出不同时代人们的实用选择与审美意识。一般地说,有型似与不似,大至有无此品类的出现,小到口唇,腹壁,底足,流口,金板耳,系耳等等诸方面的形象,也包括内部,如内壁、管孔的形象等方面。有型变与未变,如套口换底,如磨口去耳等等。有型的尺寸如何,如大小、厚薄、长短、口径或其他部分直径,等等。
从“文”入手。对于瓷器文物而言,包括它们身上除釉色本身而外的所有装饰,如刻、划、印、贴、塑、绘、釉上彩、釉下彩、写等等手法,如纹样、文字、款识(款识当然主要也是文字,主要指纪年款、堂号款等,而文字主要指诗文词赋,吉祥词句等)的内容与风格。这一方面面广量大,牵涉到许多实用的、装饰的、审美的、时代的乃至社会阶层的与民族的、民俗的问题。
从这三方面入手的方法归结于一句话,就是认准它们的“时代风格”。从正面分析,要看所仿所伪的货色与真品时代风格相去多远;从反面再分析,则要看这些防伪货色本身的时代风格。因为,防伪文物是人们特有的一种社会活动,出现“赝鼎”的历史直溯于春秋之前,所以广义的文物概念,应包括这些防伪品。可是,针对某一时代、某一类或某一件文物而言,却有真品原件与赝品伪件的区别。如清雍正朝仿北宋官窑瓷瓶,无疑它属清代文物,但相对北宋官窑瓶而言自然又是一件伪品。这即是从正反两方面分析应获的结论。再例如,仿一件宋汝瓷,有南宋仿、明仿、清前三朝仿,清末民初仿,现代仿,自有不同的时代风格,它们的价值是不一样的。鉴定瓷器,除了“时代真”范畴之外,还有“窑口真”的问题,如同是一件钧瓷,有八卦洞窑烧制的御用品,也有其他窑烧的一般钧瓷,两者价值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作瓷器文物的鉴定辩伪,除了多读文献书本,更重要的是多接触实物。真品、伪品都要多看,胸中烂熟百千件,才具备了尝试鉴定的本钱。完整器要看,残破瓷片更要看,这样由表及里,胎质、釉厚等要点才能从本质上得到把握。完整器上往往不能获得完整的知识,而残片上往往可取得完整的信息。此外,要培养“灵气”,具有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的本领。同一时代文物不论质地差异,总有一定相关性,如一件所谓明代青花瓷器,图案用清代绘画中常见题材,那么基本可依据书画文物标准来否定这件瓷器的时代真实性。这方面牵涉的知识面非常宽泛,所以有成就的古瓷鉴定家必然是饱学之士。
文物鉴定是一项实践性很强的工作。干这行的几乎人人都有看错、看走眼的辛酸甚至苦痛经历,这是很正常的事。瓷器文物鉴定和其他文物鉴定一样,“辩伪易,认真难”,即有明显破绽的防伪品,一望可知。对一些“真、精”品,则要揣摩再三,慎之又慎。当人们看到一些鉴定专家不愿把话说满。常留很大余地,总感到一种玄机妙术。其实,这是科学态度,因为个人的认识总有局限。文物鉴定是人人可学,但并人人可干的,人们在这方面的成功与否,将与其勤奋(眼、手、脑)成正比。